她在害怕。
“你看。”姜梨笑了。
她害怕看到那样的父亲,害怕自小到大就是她和薛昭的天,薛昭的大树,顶天立地的父亲,蜷缩成一团,在黑暗里失去了过去的清醒和记忆。
姜梨的身后,叶明煜护卫挡着的县衙大门外,密密麻麻站着的,全是桐乡的百姓。他们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,就静静地看着冯裕堂。目光里全然都是愤怒和激动。仿佛若不是因为姜梨在这里,他们就要冲进去将冯裕堂杀了泄愤一般。
阿顺的火把一间间的照亮牢房里人的脸,此起彼伏的叫冤声突然响了起来。不知冯裕堂办过的冤案究竟有多少,一旦看见陌生人前来,牢里的喊冤都不约而同响起来。但更多的人只是抬眼漠然地看他们一眼,仿佛对未来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——这是被折磨得已经不肯相信希望的人。
冯裕堂看到了。
不是、不是、不是。姜梨一张张看过去,那些缺胳膊少腿的,看见不是自己的父亲,她的心里会小小地松口气,紧接着就会更加急迫起来,怎么还没见到他?
“这和我无关。”姜梨摇了摇头:“不放过你的,是他们。”她微微侧开身子。
直到最后一间。
冯裕堂不肯示弱:“姜二小姐逼人太甚,是要打算杀了本官吗?”
阿顺的火把已经到了牢门前,里面的人却缩在角落,不知是睡着还是躺着,总归背对着姜梨他们,不肯回过头来看一眼。阿顺下意识地看了姜梨一眼,他没见过薛怀远,不晓得薛怀远长什么样子,张屠夫知道。但每次张屠夫还没认出来,姜梨就比张屠夫更快地摇头。
“不肯?”姜梨的笑容慢慢收起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冷冷道:“恐怕容不得冯大人不肯了。”
没有人会怀疑,姜梨也认识薛怀远这件事。甚至她比张屠夫还要熟悉薛怀远,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里面的人是不是薛怀远。
她越是温柔,冯裕堂的心里就越是窝火。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,突然问:“倘若下官不肯呢?”
阿顺看向姜梨,便见姜梨突然抓住牢门,神情变得恍惚了。
姜梨笑着点头。
他精神一振,晓得姜梨这个神情,这人确是薛怀远无疑,赶紧掏出牢房钥匙——这也是在门口看见掉在地上的。
“二小姐是非要下官这么做不可了?”
牢门一下子开了。
冯裕堂的心中,顿时涌起了一阵屈辱的感觉。姜梨娇小的身躯挡在眼前,就像是挡住了他的生路。他恨不得冲上去拧断姜梨的脖子,重新杀出一条血的生路来。但他不敢,叶明煜站在姜梨的旁边,他那把别在腰间的大刀还散发着寒气。
张屠夫尚自还在犹豫,他虽然认识薛怀远,但这人未曾转过身来,看不到面目,还真不能确定。虽然不晓得阿顺为何只看了一眼姜二小姐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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